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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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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差點蹦起來, 然後剛剛動了動身子, 想撐起身坐起來, 胸前就傳來一陣劇痛。

這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她不是姑母的親生女兒。

她的身體就是自己的身體。

那麽......很可能她的確就是顧晚, 顧晚就是趙雲晚, 只是這個世界, 不知道為何會與趙雲晚的那一世發生了偏差。

“那我母親,我是說我的生母......”

“我會幫你查,晚晚, 如果你想知道你的身世,還有和雲寧郡主的關系, 我都可以幫你查。”他慢慢道,“但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你不要著急,等我們去了北疆, 我也可以帶你去真州城,你幼時我遇到你的地方。”

只要你的心在我這裏, 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

文德十六年,元月初六, 定國公府。

趙恩鋌的書案上擺著一副畫, 那畫中是一對母女, 母親深眸皓齒, 五官明艷, 哪怕就是幅畫, 也看得出是一個絕色美人, 此刻她神情溫柔含笑跟雪地上的小女孩兒說著什麽。

小女孩兒仰頭笑著,眼睛晶亮,小小的梨渦顯現,別樣的精致可愛。

別人或許認不出這畫中母女是誰,但趙恩鋌卻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小女孩兒的模樣更是刻在他心裏熟的不能再熟的,因為那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未婚妻小時候的模樣。

至於那個婦人,她的五官也和他的未婚妻有五分的相似,只是這婦人的五官更為深刻,也更為明艷,阿晚的五官則要嬌柔精致上許多。

這婦人趙恩鋌也很熟悉,因為那是他曾經的繼母,阿晚的生母雲氏。

黑衣人單膝跪地稟告道:“屬下收到黑鷹的急報,說是南安侯府的二公子,錦衣衛指揮使原縝原大人命人拿了此幅畫像在北疆尋訪這畫中母女的消息,同時還在打聽當年雲寧郡主的舊事,黑鷹不敢擅自行動,只暗中阻撓了那人的尋查進度,再將這畫拓印了送到了京中。”

趙恩鋌看著那畫,看不出什麽表情。

但書房氣氛卻已凝滯,無形的壓力破人心魄,黑衣人的額上已經開始慢慢冒出了些細汗出來。

隔了許久,趙恩鋌才道:“不用再阻止了,讓他查下去,不過只是讓他們查到這畫中人真正的身份即可。和我們定國公府,沒有任何關系。”

“是,屬下明白。”黑衣人恭聲應下後就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主上的意思是,讓原縝查到雲氏的身份,但卻不能讓他知道那小姑娘後來被主上帶走,現在,正是主上的未婚妻。

***

元月十六,天源寺。

趙恩鋌元月十八就要出發離京,阿晚初時還怕他讓自己見淩元大師是有他意,怕讓那高僧收了自己的魂好讓“顧晚”回來,但這些時日她仔細想了想,趙恩鋌既然已經答應了幫自己查自己的身世,他心狠是一回事,但卻是個重諾之人,承諾下來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所以在那之前應該還會留著自己一條小命的。

反正他若真想收了自己的魂讓“顧晚”回來,自己也阻止不了什麽。

而她自己心裏也撓心撓肺的想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所以,最終還是在出發去北疆之前跟著他來了天源寺。

淩元大師居於後山一座隱蔽的居堂中,從上山到踏入天源寺,再穿過天源寺重重廟閣,踏入後山,明明四處寂靜,廟宇在斜陽中格外的肅穆莊嚴,但阿晚的心卻漸漸忐忑起來。

趙恩鋌察覺到她的忐忑,在進入後山往元一堂回廊處,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晚晚,你不必緊張,淩元大師從不輕易幹預世事,此次只是我求他給你解惑,他是絕不會做任何傷寒你的事的。”

阿晚聽他這般說便知道他猜到了自己心中的懷疑和擔心,有那麽一絲的羞赧,畢竟這段日子以來,他對自己一直都是體貼入微,除了那晚的那次並不深入的親吻,平時也一直都尊重自己,並沒再強迫自己做任何自己不喜不願的事情。

可她卻那般想他。

好像辜負了他對待自己的好。

她“嗯”了聲,擡頭看他有些滄桑的模樣,明明還是很英俊,阿晚還是莫名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近乎久經世事的滄桑和悲涼,心裏一軟,道:“哥哥,其實沒事的,當初我肯跟你直說,便已經有了這個心理準備,只是我心裏還是有些祈望,希望能見到我的,上一世的母親,等見了她,知道她這一世仍是安好的,我願意嘗試的。”

趙恩鋌的臉一黑。

不過他也沒問她願意嘗試什麽,他擡頭越過了她的頭頂看向了她背後的回廊,阿晚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也轉身看過去。

萬萬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原縝。

阿晚有些詫異,他過來的方向,正是淩元大師元一堂的方向,難道他也是剛剛見過淩元大師出來?

趙恩鋌握著阿晚的手就那樣看著原縝走向了他們。

阿晚的手下意識抽了抽,但察覺到他的手收緊,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並且早已下定不和原縝有任何糾纏的決心,那手便松了松,沒再抽,甚至在他手心試圖抓了抓,約莫是試圖抓到他的手指。

原縝走了過來。

他的目光在阿晚和趙恩鋌兩人緊握的手上頓了頓,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憤怒和扭曲,然後又生生地抽開了目光,將其落在了阿晚的臉上,明明這個世界裏顧晚和原縝並沒有任何關系,但原縝的這個目光卻讓阿晚莫名有點被抓奸了的感覺,她好險才沒讓自己露出心虛的神態,還算自然地對他笑了笑。

但她此刻被趙恩鋌牽著,兩人親昵地站在一處,一個高大挺拔氣質冷冽但此時卻是難得的露出一絲溫情,一個嬌妍柔怯滿臉依賴,真是宛如一對璧人,她這樣靠著另一個男人對著他疏遠地一笑簡直像是一把刀插在了原縝的心上。

原縝扯了扯嘴角,把目光挪到了趙恩鋌的臉上。

他還真怕自己繼續看著阿晚,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點什麽事來。

他看著趙恩鋌道:“趙世子,聽說自從顧姑娘上次在我祖母的莊子上落水之後,身體一直未能痊愈,為此還推拒了貴妃娘娘的宮宴邀請,卻不知今日趙世子如何還有此雅興帶她到這山上來觀雪,若是傳到宮中,怕是明日就會有什麽聖旨懿旨傳到顧家莊子上了。”

趙恩鋌淡道:“多謝原公子操心。淩元大師醫術精湛,本督的未婚妻久病未愈,所以特意帶了她到天源寺請淩元大師為其看診,陛下聖明,想必會了解實情的。”

說完又不帶絲毫笑意地笑了一下,道,“聽說太後娘娘有意將柔福郡主賜婚於原指揮使,本督不日即將離開京城赴北疆,屆時怕是不能見到原指揮使的喜事,先就在此恭賀原指揮使了。”

阿晚驚訝,還有這麽一出?

柔福郡主是當今聖上同母胞弟康王的嫡女,也是太後娘娘嫡親的孫女,康王十幾年前就藩,太後娘娘卻不舍得孫女,正值那時柔福郡主年幼,身體也病弱,太後娘娘怕其不堪長途跋涉辛苦,就做主留下了她養在了自己膝下。

原縝冷笑,道:“沒想到趙世子遠在北疆,對在下的婚事也會這麽留意。只是趙世子對在下的婚事留意也就罷了,但對宮中的消息知道也這般快,連這種沒影兒的事都能第一時間知道,怕是會招了人的忌諱。”

趙恩鋌扯了扯嘴角,道:“原指揮使不必自作多情,只不過,有人想要殺本督的未婚妻,本督自然要費心些。”

說完眼神如刀地掃了他一眼,道,“本督尚要帶未婚妻見淩元大師,原指揮使還請便吧。”

他說完就再不理會他,拉了阿晚的手就如視無物般從他的身旁擦身而過,阿晚瞅著原縝那副隱忍卻繃得不能再繃得神色,還真怕他會忍不住直接拔出劍來。

他脾氣一向不怎麽好的。

這兩人脾氣都不怎麽好。

他們的性格其實相差很遠,但相同的卻是脾氣都很差,前一世她還是趙雲晚的時候兩人就不對付,一碰到一起的時候哪怕是正常說話,也總讓阿晚覺得都有些皮笑肉不笑,頗有一點劍拔弩張,火花四濺的感覺。

所以現在兩人這麽針鋒相對,阿晚倒是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

大概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不過好在原縝忍住了。

已經走過了一截路,阿晚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原縝仍是站立在原地,脊背挺直。她暗暗嘆了口氣,心中只希望原縝的異樣只是因為他和趙恩鋌的素來不對付,而跟她無關。

因著她的回頭被牽著的那只手被人猛地一扯,就將她扯回了身,然後她聽到他冷冰冰的聲音道:“你在是趙雲晚的時候,也認識這個人嗎?”

阿晚:......

她斟酌了一下,道:“認識的,但不熟。我那時和原翎姐姐關系好,所以偶爾在原家也會見到他。”

“認識的,但不熟”,趙恩鋌腦中劃過她少時和原縝青梅竹馬的一幕一幕場景,便知道她騙了自己,還說什麽十三歲......

可真是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

趙恩鋌心潮湧動,但面上卻是絲毫不顯,阿晚想著心事所以也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反而問道:“哥哥,你剛剛說太後娘娘想將柔福郡主賜婚給原二公子,此事可是真的?”

趙恩鋌冷笑了一下,但眼中卻盡是寒意,道:“這京中出色又適婚的名門貴女不少,但家世顯,相貌不錯,品性尚可,能文能武又尚未定親的世家公子可用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最重要的是現在亂相漸起,皇帝需要用人,兵權又不想集中到某幾個大家族手上,正好他又還算信任南安侯府,想要重用原縝,他向來都是想重用什麽人,就想要將那人的方方面面的都攏在自己手裏,好像只有這樣他那張龍椅才能坐得安心安穩似的。

阿晚微張了口,不是一般驚訝地看著他。

趙恩鋌皺眉,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阿晚認真道:“哥哥,我一直以為你是十分看不上原二公子的,卻原來是我錯怪你了。哪怕你並不喜歡他,但你還是欣賞他的。”

惺惺相惜?

“我的確是十分看不上他的,”趙恩鋌戳破了她的錯覺,道,“若是以劍喻人,我剛剛說的那些,不過就是形容一把中看不中用的鑲了華麗寶石的廢劍。”

這話實在有失偏頗,但他心裏還真是這麽想的。

阿晚:......當她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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